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庸俗童话 作者:Sphinx·Silent 文案: 竹马·暗恋·三角 双商在线前浪子攻X心防厚重缺爱受,再加一枚状况外傻白甜。 俗而短小的一篇,甜度嘛…… 我不管,这就是小甜饼!这就是治愈系!>A<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完小司,景云,顾维熙 ┃ 配角:李子乔,许念 ┃ 其它:   ☆、1   1.   我真是要被顾维熙给气死了。   视频里顾维熙却还摇着头,翻来覆去地讲:“念念不是那样的女孩子,我了解她,小司你不要胡说。”我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属拨浪鼓。   我自认这么些年下来我早已被现实打磨出了极佳的耐性和极高的怒点,再难的时候也能够笑脸对人,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跟人撂冷脸。   很多时候我是真的懒得计较或者觉得没必要,但有些时候,是得装的。   可我现在连装一装的力气都没了,只想冷笑。   然后我就清晰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顾维熙僵了一下,眨眨眼认真地看了看我,可能疑心方才是他听错。   我语气如常地说:“说啊,我听着呢。”   顾维熙不是个擅长揣摩别人心情的人,对人际交往之复杂、险恶一无所知。大概技能点基本都加在了学习上,所以情商向来愁人,当然也看不出来我生了气。   况且,他也像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我是个脾气很好、通情达理的人。   虽然我与他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不该这么刻薄他,但恕我直言,他人缘不错纯粹就是因为他人傻钱多还来者不拒,而且吃三堑也不长一智。   更别提这次对他而言是全新套路了。   果然,顾维熙那厢仍在替许念说好话:“小司,念念为了不让我为难,还说要去做手术,可本来就是我的错,怎么能让她来承担……你帮我想想吧,我要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同爸妈说,怎么跟伯父伯母交待。”   他刚才初跟我开口,就一副对不起全世界的表情,那痛心疾首的自责样子没有一分是装的,他真的觉得是自己不该在那个聚会上被灌醉,以致于失了君子衣冠对女友做了龌龊之事,强行坏了人姑娘的清白——现在人还怀孕了。   此刻他满脸的内疚忧虑,竟还是丝毫不把我的话当真。   我已经没耐心再费口舌了,横竖他也听不进去,于是直接说:“反正也早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那你干脆就把她娶了呗,祝你这个便宜爹当得愉快。”   顾维熙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小司……你今天怎么这样讲话?”   我压着火气,缓和了一下口气对顾维熙道:“我告诉过你了,那天我也在,你喝醉之后肯定没有碰过她,所以如果只有那一次,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绝对不是你的,明白?”   之前顾维熙已经脸红红地承认过,他本来就是打算同许念在正式结婚前保持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虽然那晚之后纯洁不复,他也不能就此……总结一句,他还是不好意思。   所以,在他记忆中,有且仅有那断片的一晚。   正因如此,我才百分之百肯定许念还同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   顾维熙长得眉清目秀,平时也总是语笑盈盈的亲切模样,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他板起脸来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就板起脸对着我,一字字冷冷说:“小司,可你自己也说了不是一直在场,如果你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就别再说了,就算是你也不允许信口污蔑我的女朋友。”   他居然为了许念这样对我说话!   我“蹭”地就火了:“好!我胡说!我阴谋论!你爱当接盘侠就当你的去,我是拦不住你了,她给你设个局你这么配合也算是不辜负她的苦心!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本性呈现给别人看你知道吗?”   顾维熙微微涨红了脸:“为什么你要一直诋毁念念?为什么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不堪?小司,人性本善,可为什么在你眼里就这么无可救药?”   我心里有个声音叫嚣,你知道个屁!当下就冲口怒道:“顾维熙,你能不能有点长进,你蠢成这样,是怕骗子们算计得太累吗?从小到大你都学不会防人之心!你以为你是活在他妈的乌托邦里吗?”   顾维熙楞住了,惊讶又痛心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小司,你到底怎么了,你平常不是这样的,而且从前你也……”   然而顾维熙面前的我讥讽地笑了一下,打断他:“顾维熙,我完小司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才知道?”然后就直接把手机关了,止不住地发抖。   向来不惮以最大的善意揣测他人的顾维熙,不愿相信世界有阴暗面的顾维熙,被保护得太好而天真过头的顾维熙,有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的顾维熙……我们早就不再相处于同一个世界里了。   多年前我也曾认识过的那个温柔美好的世界,早已灰飞烟灭,我只是从来不忍击碎你心中的那一个而已。   今天,我心中这段漫长的暗恋也死了,是被一把叫“三观不同”的三叉戟给扎死的。   ☆、2   2.   当年我父亲为了躲避制裁仓皇出逃,之后穷途末路选择自杀、身死名裂,母亲也因涉案其中而锒铛入狱、被判以漫长的刑期。家里该被没收的都被没收完了,我一时间无家可归,转眼就从云端跌进烂泥里。   从前那些笑脸相迎的面孔尽数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也是,理应避之不及吧。也许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曾落井下石过,谁知道呢。   我尝试联系舅舅,背景里他的双胞胎儿子们正在笑闹,电话中途被舅妈接去,婉转但明确地告诉我他们无力照管我,但是可以给我一些钱渡过难关,我平静谢绝,挂了电话。   我回到学校,明里暗里的议论疯长,大概都惊奇于我的颜面之厚,还能若无其事地来上课;当然也有受好奇心和同情心驱使,来关怀询问的。   对恶语我只当自己聋了,对探听我笑着拒绝,穿起厚厚盔甲,挺直脊梁一副不闻不顾的样子,实则心中兵荒马乱,一片茫然。   那时候我真的希望时间能够快进,最好下一刻就是高中毕业典礼,我迫切地想要换个新环境,逃离这一切旧人旧事。   我同顾维熙还有景云,在那之前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   家中出事之后,我自认没了与他们做朋友的资格,便很自觉地保持起距离。   可不知为什么,他俩就还和以前一样,对我的态度没有一点变化,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   不过后来顾维熙这个藏不住心事的家伙,还是忍不住私下问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我,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生怕刺伤我的自尊心。景云站在他旁边也望着我,难得没有吊儿郎当的。   我笑了笑说暂时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会开口。   那时顾维熙担忧地瞅着我,然后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小司,还有我们呐。”   景云这才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走上前来展开双臂把我俩都抱住。   他正正经经地说:“加油,小司。”   在那个拥抱之后,顾维熙还给过我很多、很多的帮助和关心,他可能不自知他的能量,但在我心中,他就像一颗温柔的太阳那样照耀着我,驱散我的孤独和彷徨。   于所有朋友之中,我一直最喜欢他的性格,他是善良的,是柔和的,是宽容的,是令人安心的。   后来我才逐渐意识到这份好感变成了爱恋——早在我家道中落之前。我庆幸在变故之前我也从来没想过表露心迹,那之后我更不想让顾维熙困扰。   ……   这些年来,顾维熙和景云总是抢着给我解决住所问题。   先是顾维熙直接带我回他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的父母还是热情地欢迎我,好像我还是同从前一样来做客,我却倍感压力,拘谨得恨不得缩起来。   后来我才明白,顾氏夫妇在乎的是顾维熙的心情而非我的命运,他们欢迎我只是因为他们宠爱维熙,不忍破坏儿子做善事的拳拳之心。他们看待我的眼神就像看着那些顾维熙捡回家的流浪小动物一样。   顾夫人还为了让儿子更开心,当着顾维熙的面主动提出他们夫妇俩要资助我的学业。顾维熙听了果然非常高兴,握着我的手劝我接受他爸爸妈妈的好意。   我心不在焉地胡乱点了点头,说谢谢顾叔叔,谢谢顾阿姨。   这样在顾家借助了一段时间,后来景云仗着自己是“孤苦的留守儿童”,跟顾维熙嬉皮笑脸地耍了一番赖,要我住他家去。   他的父母长年在国外,偶尔才回次国,那时候景云的大哥也还在外求学,景家的大宅子里除了保姆佣人之外,还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住,清净极了。   我问景云:“家人不常在身边,真的很孤单吧?”   景云的嘴角天生微微上翘,不笑也带三分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跟着一起弯:“哈哈哈,我卖惨哄维熙那书呆的!早就习惯啦,没什么感觉,而且没人管很自由啊,我喜欢。”   我也笑了,坦诚地告诉他:“没有大人在,我也感觉放松多了。”   景云得意地朝我眨眨眼:“是吧~”   “比如就没人管我是不是熬夜不睡觉看星星——”他神秘一笑,抬抬一边眉毛,“今晚英仙座流星雨,我准备好在露台喂蚊子了,你来不来?”   之后事实证明,我招蚊子的程度足以让身边的人变得非常安全。   我和景云不得不在浓郁的驱蚊药水气味中提前从屋顶逃了下来,又在景云一边肆无忌惮大笑的帮助下充满怨念地往身上涂了好多止痒药膏。   ……   大学开始我就把宿舍当家,放假也尽量留校。   第一年我尝试着打些零工赚生活费,大二开始我改做家教,见缝插针地同时做着两份,假期时白天做家教、晚上则去酒吧打工。   报酬、小费加上奖学金,我足以负担自己的学杂费和日常开支了,便用感恩的态度谢绝了顾氏夫妇的继续资助,并表明来日会努力偿还。   顾维熙知道之后皱着眉不赞同地说我这样太辛苦了,他父母并不要我回报——这话他的父母已然对我说过——这些小钱,顾家确实不会在意。我笑了笑回答顾维熙,正因此我才受之有愧,能靠自己我比较踏实。   景云却不接茬这个话题,反倒搭着我肩膀哥俩好地让我今年跟他一起过春节。他父母已经提前回国和两个儿子相聚过,问了景云今年是不是随他们去X国过年,景云说懒得折腾,他们夫妻俩就潇洒地走了,景风春节时则要去另一个城市陪伴失独的外公外婆,景云又成了孤家寡人。   我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半开玩笑道:“那好啊,给留守儿童送温暖我义不容辞。”   顾维熙无奈地摇摇头:“还不如你们俩都来我家过年呢。”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景云微笑说:“不啦,你家的客人多得估计都招呼不过来,我们去添什么乱?”   顾维熙惋惜地叹了口气。      ☆、3   3.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一家证券公司工作,顾维熙就给了我一间公寓的钥匙,高兴地说横竖都是闲置着,正好到我公司也方便,就让我住,算是物尽其用,我也好省下租房的钱。   我没再推脱。   原本我这阵子就是住在顾维熙那间公寓里,不过跟他大吵了这一架,我更清楚地认识到现如今我与他的思想上存在巨大分歧,恐怕再也无法理解和认可对方的世界观。   我的气恼已经过去,清醒过来转瞬就陷入莫大悲哀里。从前不说出来,我还能维持那份融洽,现在话已出口,肯定伤透了顾维熙。反正迟早生分,不如我自觉些。   我的人生经历那次重大转折之后,我就渐渐学会了两件事——接受现实和放手。   认清楚自己不再是什么天之骄子,肯放下那场明媚且无忧的旧梦,生活会变得轻松很多。   到现在我早已习惯,美好的东西终究不是我的。   于是我格外冷静地把公寓里外打扫了一遍,当晚就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拖着箱子预备离开。我原本也准备把□□也留下,但想了想里面的存款还是有些拿不出手,决定索性再攒一攒吧。   最后我只将钥匙留在了客厅的桌上。   我打算先去景云那儿,然后明天就开始找房子自己租。   到了景云现在住的地方,我自己开了指纹锁进去,屋里静悄悄的没人,于是摸出手机给景云打电话。   那边接起来,背景听着有点儿嘈杂,景云扬声道:“小司?等等哦。”他大概换了个地方听电话,周围稍微安静了一些。   我说:“不在家里?”   景云说:“你都不来跟我做伴,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冷清清无聊的很,当然出来寻热闹啦,你要不要来玩?”   我说:“我现在在你家呢,你玩儿吧,我挺累的,不来了。”他爱玩会玩,自然总能得趣。   景云高兴地说:“你终于回来住?那太好了!最好你每天住我这儿给屋里添些人气儿呢。”   我失笑:“你不是已经经常在家开趴体聚集人气儿了吗?”他不知道,我后来很少在他家里借住主要就是这个原因,我总与那些明快的热闹格格不入。   景云跟我开玩笑:“阳气重才好家宅安宁嘛,辟邪。”   旁边冷不丁□□一个声音损他:“辟什么邪,有你这身妖气镇着,你那房子里还能有别的邪祟?我们要转场啦,景二你去不去?”   景云笑道:“不去了,一会儿我就回了。”   对方大呼扫兴,声音远了。   我开口道:“怎么不去?还早。”十点多,对他而言真的还早。   景云笑笑:“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不上班的老板呀。”   接管了家族事业的是景云的异母大哥景风,他自己则另立门户,进军现代家居行业,因为品牌风格过于新锐,虽然赚足眼球但也一直受争议。   创业之后他就自己在离公司近一些的地方购置了一套跃层别墅,装修得设计感十足,面积不算太大,一个人住倒也很自在惬意。   他在装修时就自作主张给我留了一个房间,弄得我哭笑不得,好像要我做他长期室友似的。   景云回来时我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发呆,听见声响才回过神来,扭头道“回来了?”,就见他换好拖鞋走过来:“嗯。肚饿么?我买了夜宵,吃点?”   我说“好”,关了电视往餐厅走。   景云瞥见沙发边上那只行李箱,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打包盒一一拿出来,一边开口问:“那呆子惹你生气了?”语气有点无奈又带点笑,颇笃定。   我淡笑着说:“不是,我早就想自己租房子住了,一直白住在维熙那里也不大好。不过在我找到房子前,就先麻烦你几天。”   这话本来就有漏洞,景云也不拆穿我,明亮的双眼微弯,笑道:“什么麻烦?小司,你是跟我见外么?”   他长相俊美、气度风流,五官天生就很适合笑,说话的时候又总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双眼,要不是我和他太熟,被他这样嗔怪还真有些受不了。   好在我早有抗体,淡定地摇摇头:“怎会,有忙要帮不是来找你了吗?”   景云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哦。”   然后他又笑眯眯地说:“其实何必出去租,我都一直留着房间给你呢,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来得及的时候承包晚饭、有空打扫一下当作抵资好了。”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怎么算都又是我占了大便宜,于是没有立刻同意。   景云见我不应,佯做伤心地呻`吟了一声:“小司,你也够狠心了,连请阿姨的钱都不让我省啊。”   我被他逗笑,只好点头说:“好吧好吧,房东大人。”   景云这才满意了,于是我与他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下喝着生滚粥、吃起蒸点来。   吃过宵夜我主动收拾掉垃圾和桌面,一面跟景云随口聊天:“景云,其实要是你觉得一个人住太冷清,也可以养个宠物啊。”好歹也是活物。   景云说:“那不一样的。”   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眨眨眼懒懒一笑:“我还是对人类更有兴趣。”   我当然知道他对人类的兴趣大的很,尤其是年轻、好看的那部分,并且非常喜新厌旧。与此同时,很多人也对他有着莫大的兴趣。   我曾见过许多注视他的眼神,隐秘的、露骨的、无声而热切、克制而渴慕……不一而足;也曾几次亲眼见过他与人拥吻,几乎每次人都不一样,有男也有女。   不过就算他的浪子做派再严重我也不会置喙的,人家的私生活嘛。   而且同我和顾维熙不一样,景云不是那种简单的“在认识的人里中能获得好评”的人缘好,而是跟谁都能交下朋友的吃得开、惹人喜欢。所以每逢他要搞聚会搞派对,简直是一呼百应。   有时候我也觉得看不明白他,他一时偏爱独处,一时又享受人群,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4   4.   因为要负责晚饭,我下了班就赶紧回来钻进厨房鼓捣,一会儿解决完这项任务我还得再出门。   我很需要钱,所以正职工作之外还接时间上允许的兼职。   今天正逢周五,有家科幻主题的酒吧开业,地上地下两层分割为两个迥异的未来——不是高度文明的科幻都市就是绝望的末世废土,噱头搞得十足,开业前就大肆造势,今天更有明星到场,连室外的小广场也布置起来了准备迎接首批顾客,侍应生方面需要增加额外的人手。   侍应生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工作,而且有些场合的侍应生门槛也不低。在我眼中,能得到可观的报酬就是好的。   “小司,今天维熙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有没有联系我,我就告诉他你已经是我室友啦。”景云回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我随口应道:“哦是吗?”   景云见我从烤箱把培根芝士焗意面端出来,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望:“咦不是中餐啊?”   我摘下手套说:“抱歉,我晚上有兼职,一会儿还出门,时间有点赶,明天做中餐。”   景云看着我把小锅里的东西倒进碗里,抽了抽鼻子闻着味儿又高兴起来:“奶油南瓜浓汤?我喜欢。”   “你也不用太期待,我的厨艺不怎么样,肯定没有你家里阿姨做的东西好吃。”我说。   景云摆摆手说:“怎么也强过我这种厨房杀手了。”   我笑笑。   他又说:“以后要是晚上还有事就不用特地赶回来一趟弄晚饭啦,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自己解决就行。”   我说:“好,知道了。”   景云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你和维熙闹了什么别扭?维熙说你也不接他电话。”   我想,其实按道理还是他应该更生气一点,他到底是心软。其实我也不是还生气,我只是不知道接了电话说什么罢了。   “明天再说这个吧,”我洗过手将水擦干,一边往外走,“我现在就得出发了,应该凌晨才回来。”   景云“哦”了一声,又问:“你不吃点东西再走么?”   “南瓜我有多蒸,吃了一点,够了。”而且我挺耐饿的。   ……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我开门进屋之后,手滑了一下,门自己关上了,声音有点儿大,然后我就马上听到了一声骇异非常的惊叫,伴随着什么东西掉落的闷响,吓得我也不禁狠狠抖了一下。   我赶紧快步循声而去,定了定神一看,只见一个半身□□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开着门的冰箱前,看到我才松了一口气,拍抚着自己胸口连连道:“天啊吓死我了!你就是Claude的室友吧?”   我尴尬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个点会有人在楼下。”当然也不会想到还是个陌生人……身上还带着几个明晃晃的草莓印。   他嘿嘿一笑,摸摸肚子:“我就是饿了,下来……嗯找点吃的。”他五官漂亮得挺独特,看着像混血,头发有点自然卷,笑容明朗得赏心悦目。   我也冲他友好地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后就听到楼上有些动静,景云走出房间来冲楼下扬声问:“怎么了?”明显还是睡意朦胧的。   我答说:“没事,是我回来了,你继续去睡吧。”   景云就揉揉头发打着哈欠又回去了。   这个漂亮的男人重新从冰箱拿了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跟我自我介绍:“我叫李子乔,叫我阿Joe就好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某位著名家具设计师的儿子,有一半法国血统。   我也告诉他我叫完小司,是写作“完”,不是归还的“还”。   他感叹了一句“你的姓真特别呀”,又冲我笑嘻嘻地挤了挤眼:“我有段时间没见Claude了,挺想他的,就自己跑过来了,可不是他趁室友不在就往家里带人啊。”   我点点头:“哦……不过他是房东嘛,想做什么都……”其实这点我知道,从前我偶尔在这边住碰到景云开派对,就算看到他和哪位情人卿卿我我,他们也肯定是在派对结束后出去另寻他处再进一步。   不过自己一个人住的话,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李子乔又咬下一口苹果吞了,挑挑眉说:“哇哦,你肯定是个很好相处的室友。”   我哭笑不得,只好岔开话题:“阿Joe,你跟景云交往多久了?”居然一直没有提起过。   结果他脸一皱,语气认真地说:“千万不要误会,我跟Claude就是互相解决需求的好伙伴,我奉行单身主义的,他应该也一样。”   我一时接不上话。   “哦,是不是我说‘想他’所以你以为……”李子乔一脸“我明白了”地哈哈笑,然后又变成一脸“你懂的”耸耸肩低声道,“他技术比较好啦,size也……”   我汗颜地打断他:“其实我……”不用知道得那么多……快别说了。   李子乔已经啃完了苹果,似乎把剩余的聊天欲望也连带着都吞进了肚里,还反过来催我去睡觉:“好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快抓紧时间洗洗睡!”   我用行动表达了赞同。   ☆、5   5.   我说“明天再说”,所以在吃完晚饭、把餐具丢进洗碗机之后,景云就依言找我谈我跟顾维熙的冷战了。   我想我的态度看起来大概还是有些逃避,不过迟早也要让景云知道,所以我还是老实告诉他因为许念,我跟顾维熙起了争执。   许念是顾维熙首任女友,虽然两家家长也认识,但严格来说是朋友撮合的。许念家境优越,可跟顾家还是没法比。顾氏夫妇对许念不冷不热,显然还在审核期,尚没有认准她的意思。   他们在一起两个多月的时候顾维熙就想介绍许念正式给我和景云相互认识,但一直到现在他们在一起一年多,每次顾维熙提起,我也都是找理由推脱掉,所以许念没不认识我,景云倒是正经跟她接触过几次。   景云沉吟片刻就立即想到了:“是不是还是之前那件事?维熙说自己在许念生日的时候……”   我点点头,思忖了几秒问景云:“如果我说我认为那就是许念刻意制造的假象,想要遮掩她对维熙不忠的事实,你信不信我?”   景云眼神一凛。   那晚我就在许念的生日聚会上,只不过并不是应邀参加,我只是个端盘子的。   那天晚上我刻意避着顾维熙了,他不知道我在。   我就是想省一桩麻烦。顾维熙生性善良,还为人热忱,对朋友就更容易关心过度,说难听点就是婆婆妈妈的。   直到后来他们玩儿起了什么游戏,输的就罚酒,许念捧着脸为难地说自己酒量差怕醉,顾维熙就老老实实捎带她的份一起、不知推挡地被罚了好几杯,我才抬起了一直半埋着的头多看了几眼。   可惜他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面颊飞红、视线不凝。   再后来,顾维熙醉得歪在那里好一会儿,许念和她那群朋友还在眉飞色舞地高声谈笑,经人提醒才想起男友。   许念尝试着搀了一把,当然搬不动,可顾维熙醉得不轻,哄也哄不起来,她只好叫了两个男侍应生帮她把人扶到楼上房间里去休息,伸手随意一点就点到了我。   我跟另外那人合力把顾维熙弄上楼,着实费了点力气——顾维熙个子不算很高,还是书生身板儿,可醉了还是沉的。   已经成功让顾维熙坐到了床沿上,就差把他放平了,一个人就行,另一个侍应生就甩甩手站在一边。   但可能搬动间刺激到了顾维熙的胃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呕”地一声就吐了那个倒霉家伙一裤腿加一鞋面,自己身上就一点也没沾到。   那侍应生浑身都僵了。   我赶紧把纸巾盒递过去:“你先拿这个擦擦吧,然后到楼下卫生间弄点水再清理清理。”   他一脸的欲哭无泪,抽了大量纸巾草草把身上秽物擦去,然后看着地板上那滩东西和顾维熙,迟疑地说:“那这里……”   “我来吧,我收拾一下,很快的。你先去吧,一会儿人手不够了。”我主动包揽清理工作。   那人点点头走了。   我扭头看了很会享福的顾维熙一眼,他吐完了自然舒爽了,已经躺得四仰八叉睡了过去。   我又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和下巴,把他的腿脚摆放得规矩一点,尽量把他弄成侧躺免得一会儿再吐。但我发现他真的是秒速就睡得不省人事了,肢体就跟灌铅了一样。   “猪吗你是?”我有点哭笑不得,摇摇头认命地蹲下来收拾地板上的狼藉,又开窗通了会儿风散味道,之后我就关门出去了。   以顾维熙那晚的状态,能有力气干点什么啊?   倒是挺方便许念布置“案发现场”的。   我下来的时候许念好像刚补完妆出来,逮着我问了一句:“人怎么样了?”我回答“睡着了”之后,她的笑容很满意似的。   ……   最后我说:“如果光是‘酒后乱性’我也不至于怀疑,但重点是现在许念告诉维熙她怀孕了,这一切也显得太过戏剧性了。”   景云静静地听完,面色沉凝若有所思,然后他抬起眼看着我说:“小司,我信你,因为许念曾经隐晦地给过我暧昧暗示……”   我差点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   景云举双手表示:“我保证我没有给过她任何可以误会的信号,在朋友的对象面前我一向很注意避嫌的。”   我心说就你那风流卖相、浪子名头,许念估计以为你是假正经呢。   “那你没告诉过维熙?”我不禁问。   景云说:“许念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证据,我若贸然跟维熙说许念勾引我,维熙不仅不会信我,还会跟我生嫌隙。所以我只婉转地跟维熙说过一定要等到足够了解对方了再考虑结为终生伴侣的事,如果中途发现不合适,当断则断。”   我不禁苦笑:“是我不够慎重,过于冲动了。”   景云微微摇头:“可我那样讲……维熙其实也不能领会,和没说差不多,他倒觉得是我看待感情悲观了些。”   我在心里没奈何地想,因为顾维熙看待一切事物都是理想化的。      ☆、6   6.   我母亲的生日就在这个月,可惜并不是每个月允许探监的那天。   探监的这一天,除了一些生活用品,我还带来了一个小蛋糕,请狱警一并交给妈妈。   狱警一贯是不苟言笑的,但还是用不明显的惋惜眼神看了我一眼,做下记录。   妈妈在入狱第二年出现了精神问题,间歇性发作,我去探望时也能感受到她愈发恍惚,有次她甚至在我面前就发病了。可这样的情况还是无法符合申请假释或保外就医的条件,狱方只会在她发病的时候将她隔离起来。   我不知道她在狱中受了多大的煎熬才会变成这样,肉体上的,或者精神上的,我都无法想象。   我去见妈妈,她仍然消瘦,看到我时很努力地笑了笑,朝我半伸出手,如记忆里一般唤我:“司司~妈妈的宝贝~”   我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妈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妈妈看起来挺高兴:“嗯,嗯,儿子乖。”然后又心疼地打量着我,絮絮叨叨地说我又瘦了。   我温声宽慰她:“我没瘦,妈妈。”   妈妈却充耳不闻,伸出手指描绘着我的锁骨,唇角噙着笑:“以前你爸爸总夸我锁骨生得端庄、脖子也漂亮,撑得起珠宝,他最爱看我戴那些翡翠项链啦。”她说着说着忽然就闭上眼陷入了自己想象的画面里,拖长了声音说:“嗯,今年我的生日愿望是……”然后兀地咯咯笑了起来。   会见室里的狱警警惕地看了过来,还有其他犯人和家属也不由侧目。   我抓着母亲的手迭声呼唤她:“妈妈,妈妈!”   她唰的睁开眼,用力地反握住我,兴奋地告诉我:“司司,妈妈前几天啊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白鸽,从这里飞出去啦——”她撒开我的手,站起身来挥舞手臂,又陶醉地闭起眼,面上带着微笑说,“飞呀飞呀,飞到了我的宝贝身边——”   我下意识地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狱警,可她们还是走过来,不留情面地抓住了我母亲的手臂,要把她押走。   “啊——不要抓我!不要把我的翅膀折断了!——”母亲立刻凄厉地叫起来。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场面再度重演,听着她被带走时呜呜的哭泣,语不成句却执着地念诵着:“灿烂的星!我祈求……祈求如你般坚定,但我不愿,啊!高悬夜空……”   我的两眼滚烫,口中发苦,深深体味着自己的无用。   ……   我步伐缓慢地走出监狱大门,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是顾维熙。   我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很久,终于妥协,调整了一下情绪接了起来。   “小司,我……你……”顾维熙欲言又止,最后憋出来一句,“这几天你还好吧?”   我从刚才起就一直伪饰的镇定几乎一瞬间就被他击碎了,记忆里那些顾维熙曾打动、温暖过我的往事不论大小都一跃而出,清晰而强烈,在脑中挤挤挨挨,弄得我鼻子发酸。我下意识地就抬手摸了摸左眼——还好,没有流泪。   “维熙,那天我说话这么过分,你不生气吗?”我的声音很低。   “你是我的好朋友,小司,我不会生你气的。”他真诚地说。   可是你也不听我的。我涩然想着。   顾维熙听我不出声,又语气有些低落地说:“小司,之前你一声不响搬走了,还不接我的电话,我真的以为你要跟我绝交了。”   我说:“我不会跟你绝交的,维熙。”就算我放弃爱你,你对我而言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顾维熙安心而坚定地“嗯”了一声,然后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   “维熙,对不起,你不要听我那天说的昏话,”我闭了闭眼,轻声说,“你很好,不要变,不要管我这个可悲的混蛋的看法。”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学会猜忌……希望你永远保持愿意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宽容,希望你永远有给予人不设防的温柔的能力。   顾维熙低低地道:“小司……”尾音还有点发颤。   我无奈地说:“你不是要哭吧?”   顾维熙带着鼻音,语气欢快了些:“我就是高兴咱俩和好了!”   我应道:“嗯。”   顾维熙问:“那……小司,下个月我的婚礼上你愿意做伴郎之一吗?”   “婚礼?你和许念要结婚?”我猛地听到这个消息,不自觉变了音调。   “是啊……”   我气得笑出声来:“你还真要娶了她呀?”   顾维熙说:“毕竟念念怀了我的孩子啊。”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胡说。   我断然道:“对不起,这个伴郎我做不了。”我忍着不把其他话讲出来——婚礼之后,许念既然达成目的,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变成了隐患,应该会很快“消失”。   顾维熙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小司,我会抱憾终身的……”   我心软了一下,还是不舍得看他将来受伤,好声好气地劝他:“维熙,就算你怀疑我说的话,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信吧,怎么能这么糊里糊涂地就结婚?孕期也可以做亲子鉴定啊。”   顾维熙沉默了一下,为难道:“可那样做不是侮辱念念么,如果一切都是你的误会,那……”   身心俱疲的感觉又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强烈,使我倍感无力:“好吧,你觉得不妥那就算了,先这样吧,再见。”   ☆、7   7.   通过景云我得知,顾维熙和四位家长摊牌之前,许念教他只要讲是他们自己情到浓时没做好措施,不要讲是酒精导致的错误,避免家长们想岔责怪于他。顾维熙原本是想实话实说,但许念不让他揽错、一再坚持,顾维熙感动之外就照她的意思做了。   于是两家只好同意奉子成婚。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月就快结束了,顾维熙和许念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这段时间以来我跟顾维熙好像又恢复到那次争执前的友好关系,只是每逢他要与我提及婚礼的事,我就会岔开话题。   顾维熙无可奈何,我能感受到他的浓浓失落。   其实顾维熙不开心,我又何曾开心。   他值得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虚情假意和欺骗。可我无力向他证明他把信任给了错误的人。   ……   这天景云告诉我晚上会有些朋友过来玩。   我知道这就代表会有专业的厨师包揽吃喝了,再加上最近我的心情都不怎么样,就有意磨磨蹭蹭的,回来得有些晚。站在大门外,我隐隐听见屋里的热闹声响,估计聚会氛围正好。   果不其然,一开门,里面和欢声笑语和热情奔放的异域音乐就直扑我而来,还有隐约的酒的味道,足以让人想象里面的欢乐景象。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我往里走,看到客厅里坐着、站着不少人,有个黑人姑娘正跟景云一起跳着一种极具非洲特色的舞蹈,上肢动作不多,但脚下的动作步法快得教人眼花缭乱,大家都拍手叫好直呼精彩。   景云不仅跳得有模有样,更有一种潇洒姿态,黑人姑娘操着一口有着独特的口音的英语不吝赞扬:“See Claude is really a fast-leaner!”   这大概是种令人开心的舞蹈,他们跳得停不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很大。   旁观的人里也有跃跃欲试地站起来要跟着学的,黑人姑娘让他们先把酒杯放下,接着就给他们分解动作做示范。   景云看到我,就露出爽朗的笑容小跑了几步过来:“小司。”   我说:“还挺有舞蹈天赋的。”   景云笑说:“只是个半吊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贪新鲜很多东西都学过一点,容易找感觉罢了。”   我说:“你玩儿吧,不用管我。”   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斜刺里扑过来挂到我身上,勾着我脖子欢快地叫道:“小司!”   我毫无准备,吃了一惊才发现是李子乔。   景云见了莞尔一笑,就走开了。   李子乔已经松开我的脖子笑嘻嘻道:“你可算回来了。”   我不解地问:“阿Joe,你等我做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最喜欢的人永远是新朋友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不过我想回房间待着,你是比较喜欢热闹吧?”   李子乔闻言以一种古怪而认真的目光看着我:“咦,我还以为你也是群居动物。”   我保持着淡笑没说话。   李子乔只好不甘不愿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去吧。”   我还没上楼,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原本背朝我站着,突然转过身,我没能预料到。   于是我当即道:“抱歉!”   对方看起来三十多,个子不矮,眉毛很浓,带着点痞气,他视线落到我脸上,眼睛一下子亮了,紧盯着我兴致浓厚地问:“你是谁?”   我很不喜欢他这带着些微醉意的轻佻注视,但顾及景云的面子,还是回答他:“我是景云的朋友,现在住在这里。”   对方嘿然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靠近我语气狎昵地说:“不是情人?”   我厌恶地退开一步,不再理他,顾自上楼回了房间。   我没想到十几分钟后他敢开门进来。   我戒备地放下书站起来看住他,他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抬手用指节叩了叩,嘴里道:“Knock-knock, 小哥生气了吗?”看起来醉态比之前更浓两分。   我指着门外沉声道:“请你出去!”   他不退反进:“认识一下也不行?我很喜欢你这款的,皮肤白,头发黑,眼睛漂亮……”   我下意识倒退了几步,趁他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看准了他身边的空子准备跑出房间,但没想到我还未成功跨出第三步,就被他拦腰抱牢抓回来重重压在墙上捂住了嘴:“跑什么呢?嗯?”   我闻到他说话间喷吐出的浓郁酒气,再加上受制的恐惧和被冒犯的惊怒,一下子激活了我曾经有过类似遭遇的记忆。   那是个比他还醉的醉鬼,是一间我打过工的酒吧的常客。他平常看起来很斯文,总会给我不菲小费,有时候和朋友一起过来,有时候独自来消遣,一般只喝到微醺。   我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灌了自己那么多酒,我路过卫生间外的走廊时看见他扶着墙,却没想到他伸手将我拦住,我只好询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结果他抬眼看清我的脸就突然疯了一样把我拖进卫生间并且将门反锁。   里面居然空无一人,我几乎魂飞魄散。他已经力大无穷地将我摁倒在墙角试图侵犯,双手从下摆探进我衣服里放肆抚摸,身下半硬顶着我,口中念念有词。我唯一庆幸的是他接下来不是直接扒我的裤子,而是低头去摸了我脚踝,我抬脚狠狠踹在他头上,对方痛呼栽倒不住惨叫,我仓皇爬起,又在他肚子上补了几脚,确保他起不了身才铁青着脸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主动去和经理坦白我出于自卫殴打了客人,经理调出监控录像看过之后,告诉我既然没有接到客人的投诉,那么就不追究我的责任,今天去把钱结算了吧。   那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   但此时此刻,仿佛情景重现,我脑子里一下就炸了。   我因愤怒而颤抖,奋力挣扎,极力伸长了手臂胡乱划拉着,想要抓到些什么东西来自救,但我离什么都太远了。   我想嘶吼大叫,眼前的男人紧紧闷着我的嘴,口中还道:“嘘,嘘,冷静。”   不夸张地说,我现在真的有杀了他的欲望。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大喝道:“嘿!你他妈的干什么呢!”有条人影冲过来抬脚就把压制着我的那个男人从侧面踹开了。   是李子乔。   我弯下腰大口喘气,脑袋还是一阵阵发胀。   那男人怒道:“你XXX神经病啊?!我开个玩笑不行啊!”   李子乔照他肚子又给了一脚:“玩笑?借酒撒疯是吧?你当我是瞎的!他愿意了吗你就敢这么碰他!没被我看见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啊?!”   那男的狼狈地站起来想走,一边恼羞成怒地强辩:“楼下那么多人,老子还能奸了他不成!”踉跄着却把一个黄铜制的摆件弄倒了,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子乔要追,我拉住李子乔,一字字道:“我自己来。”然后一面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一面弯腰捡起了那尊黄铜。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和眼神究竟是怎样的,但下一秒李子乔就紧紧拽住我手臂语气紧张道:“别冲动,要教训他也不能搞出人命来啊!”   然后他小心地把我手里的东西拿掉,我身体里仍气血翻涌,手握成拳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景云和那个男人在楼梯口狭路相逢,但景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满头雾水看向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动静挺大的。”   李子乔指着那男人怒目圆睁:“拦住这家伙!我上楼找小司,就看到这个狗东西在强迫他!”   话音刚落景云的表情就变了,那个男人也僵硬地看着景云似乎想张嘴解释。   那一瞬间景云身上的气势可怕极了,他沉着脸看向那个男人,然后毫无预兆地对他挥出了既快又狠的一拳,直接把人从楼梯上揍了下去。我陡然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快步走过去探身下视,只见那男人已经滚到了一楼没了动弹。   我下意识看了看其余人,入目皆是惊愕的面孔。   我低声道:“我出去换换气。”便不管李子乔在身后叫我、以及经过景云时他伸手试图挽留,头也不回地快步下楼出了这栋房子,一头扎进夜色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暴走。      ☆、8   8.   等我冷静下来慢慢走回来之后,我发现大门是开着的,我走进来,屋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景云半弓着背坐在沙发上,不知已这样形单影只地坐了多久,姿态看起来很有几分伤悲落拓。他抬头看见我,然后立刻一言不发地快步走过来抱住了我,几乎要把我撞倒了。   他抱我抱得死紧,胸膛贴胸膛,我甚至能感到他在轻微颤抖。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心跳好快啊。”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克制的语调沉沉地说:“对不起,小司。”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宽慰他道:“我没事。”   但景云还是没松开,并且口气郑重地说:“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家里了。”   我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毕竟有些人喝了酒才丑态毕露,平常也看不出来……”   景云蓦地生气起来:“别说了!”   我立即闭住嘴。   过了一会儿,我刚想和景云商量是不是能把我放开了,景云就再度开了口:“小司,你这段日子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维熙?”   原本我的手已经抓住了景云手臂,闻言动作不由顿住。   “……呵呵,是啊,他那个蠢蛋被人骗得团团转还不听劝,我能不生气吗?”我干笑道。   他声音低缓,打断我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维熙。”   “我……”我头皮一麻,张了张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景云终于松开了我,脸上洒脱的笑意也回来了,只是比往日浅淡了许多,他的眸子温和地瞅着我,却扔出个重磅炸弹:“只是我一直装着不知道,也不让你知道我其实喜欢你,免得我们大家相处尴尬。”   我几乎吐血——真是谢谢你!   勉强将震惊压下,我不自觉地皱起眉看着他,惊疑犹在我心中盘旋。   我曾一度以为景云是个不相信爱情、也对爱情不屑一顾的人。   景云见我如是表情,苦涩而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浪荡的家伙吧……不过现在我再后悔说出来喜欢你好像也已经晚了。”   那短短的几秒或者十几秒中我想了很多很多,而有些事情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认清,那些错误的执着我也已经决意放手。   我豁然开朗。   ……既然现在我有不同的选择,为什么不试一试?   所以我听完景云的话,抬起眼非常平静地看住他,反问:“谁说你没有机会?”   这次换景云愣住了,他甚至冒出一声呆气的“啊”来。   我二话不说捧住他脸就对着嘴唇吻了上去……贴了三秒钟,跟他大眼瞪小眼。   景云忍不住笑了,含糊不清地说:“真是完全不会接吻啊……”   我还来不及臊个完整的红脸,刚想退开,他已经托住我的后脑开始了一个绵长的热情的吻,放肆又霸道。   我渐渐缺氧到思维弥散,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次撞见他跟情人吻得火热时,那位大美女全情投入,他却还十足清醒对着我含笑眨动的那只异常明亮的眼睛,勾人得要命……   我终因舌尖被轻咬了一记而回过神来,他结束了这个吻,最后缱绻地舔了舔我的嘴唇,好像一只小猫。   氧气回到肺里,我犹自喘息,景云的鼻尖温柔地在我发烫的脸颊上拱了拱,然后他又将我抱住,轻轻地在我耳旁说:“小司,如果你是因为生维熙的气……不要勉强自己接受我。”   我皱着眉想,原来我现在这个举动看起来混蛋得这么叫人误会?   我有些茫然,但又下意识辩解:“不是……”   景云闷闷地笑了,摸摸我脑后的头发:“我不怪你的,不过你再给我希望,我就要当真了。”   我喃喃地问:“你当真了……会怎么样?”   他说:“我会忍不住的。”   我冷静地说:“准了。”   那时我尚且不知因为这两个字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以至于后来躺到床上时分明已经紧张到不行,但还是秉承着“不能出尔反尔”的原则故作镇定、没有喊停。   我真傻,真的。   再后来景云终于肯放过我、把我小心翼翼地抱进浴缸热水里的时候,我已经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动了,后悔指数达到了峰值,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景云的双眼却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是餍足的笑意,安安静静、温柔细致地帮我清洗。   然后他的眸子越笑越弯,直至笑得像两枚新月,忍不住说:“维熙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揍我的。”   刚才我十分丢脸地哭过,此刻冷哼开口,果然嗓子已经哑得不能听:“让他揍死你好了。”   想起先前他时不时问我“有没有不舒服?”、“累不累?”一边却在我哭着说“不要了”的时候回答“可是我还不够,怎么办?”继续欺负我的大尾巴狼模样我就火大,可再想到他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低声叫我名字的深情款款,我又生不起气来。   景云歉疚地摸摸我的喉咙,有几分羞赧地垂下眼睛:“对不起……我通常不会这么激动的。”   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浑身的酸软,皱着眉头轻声说:“我想睡觉……”   景云在我后颈上亲了亲,柔声说:“睡吧。”   真奇怪,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听见那两个字之后,我几乎马上就睡去了。   知道今天是周末,我放心地睡到自然醒。   醒了之后我将眼睁开一线,发现自己在景云怀里,不过他已经起过床,身上穿着短袖T恤和中裤,黑亮的发随意地散着,一派居家模样。   见我醒了,他理了理我的头发,问:“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弄了吃的。”   我还是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腰和大腿,稍稍抬动就忍不住想皱眉,于是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低声说:“我要再躺一会儿……”   景云含笑道:“嗯,我陪你。”   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我听见景云轻轻地说:“真好,你在笑。”   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无意识地弯着嘴角,愣了一下说:“我平常就笑得挺多的啊。”   景云温和地慢慢说道:“是,你对人总是笑的,眼里从来没有阴霾,好像一点也不曾改变,大家都以为你很擅长自我调解、难以被击垮。但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认为没有人注意到你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我老实摇摇头,我眼前也不是随时有面镜子啊。   “……你会显得格外安静,好像把自己沉进潭水里封闭起来,神色也变作一种悒郁的宁和……见过一次之后我就知道你的乐观只是给别人看的。小司,你知道微笑抑郁症吗?我总担心你会不会也在以此掩饰厌世倾向、最终泥淖深陷。”他说话的同时一边徐徐地上下轻抚着我的脊背。   我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这种充满眷恋和安抚意味的触摸的——以及被人紧张所带来的满足感,不禁闭着眼半是感慨半是自嘲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需要陪伴的人。”   景云在我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低柔地说:“你不是不需要陪伴,你是不想让别人离得太近看穿自己,不想要同情怜悯……其实没有人不会有觉得辛苦的时候,剖露脆弱并不可耻。”   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弯了弯嘴角揭穿他:“我怎么觉得你在预谋让我不知不觉地依赖于你?还是全身心的那种。”   景云笑着坦然承认:“是,再坚强独立的人也会喜欢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安然无惧的感觉,没有人真的坚不可摧……小司,你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喜悦,我从没想到竟然真的得到资格做那个能代替你甲胄的人。”   称之为受之有愧和由衷动容共同的产物吧——我的心间油然生出一种酸胀的柔软,我睁开眼看了他很久,才终于讷讷地说:“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景云微笑着说:“那么现在开始,试着习惯被人爱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Joe:怎样,是不是没骗你? 一觉睡到下午才醒并且对多年好友刷新认识的小司:(默默捂脸) 其实一直到小司醒之前都在苦恼中反省的景云:完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居然把小司折腾成这样,感觉自己是个禽兽…… *** 其实小司和景云暗恋人的方式还挺像的233,都是喜欢到不忍打扰,宁可藏在心里,只要还在对方的生活圈子里就OK。   ☆、9   9.   顾维熙约我和景云一起吃饭,许念也会在。   这次我答应了。   我跟景云一起站在穿衣镜前各自整理衣服和头发,景云从镜子里看着我笑吟吟问:“说不说?”他向来收放自如,此时从头到脚都温和沉稳,只有一双眼藏着一丁点跃跃欲试。   我哑然失笑,用默许的态度问:“你是想让维熙大吃一惊还是想让许念心塞一把?”   景云笑而不语,一脸纯良。   ……   顾维熙定了包间,我和景云进来时他和许念已经在等我们了。   许念段数确实不低,我下了她这么多回面子,她一见我还是能语笑盈盈:“你就是小司吧?维熙常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呢。”   我道:“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她愣了愣,仔细地看了看我,笑容烂漫如花:“啊……怪不得我觉得你有些面善呢,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置若罔闻,并不回答,许念不禁有些尴尬,这时恰好顾维熙愉快地招呼我:“小司,坐我旁边吧!”   于是我绕到顾维熙旁边坐下了,景云坐到了我的另一边。   许念的甜笑回来,亲切地同景云寒暄,景云也淡笑着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顾维熙倾身过来轻声同我道:“小司,你多跟念念接触一下就知道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果然今天这顿饭是想让许念刷我的好感度,好让我改变主意。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心想你这纯粹是被她迷魂汤灌多了,自己身在局中,倒是我们旁观者看着干着急。   顾维熙见我态度不咸不淡的,便有些气馁地抿了抿嘴唇。   许念将菜单推过来让我和景云点菜,我摇摇头道:“我随意,你们点就好。”其实我是有东西忌口的,不过众口难调,我习惯了不让别人扫兴,一般不提,只是自己在餐桌上避开罢了。   景云含笑把菜单给顾维熙和许念:“你们点吧,我不挑食,小司不吃鸭肉和菌类、吃不了辣的,别的都行。”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景云一眼,行啊,门儿清。   景云给了我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眼神。   我轻咳一声转过脸来,把嘴角压下去。   顾维熙边听边点头:“噢……好……”又露出回忆的神色,“咦小司不吃菌类和鸭肉的吗?我都没留意过……”   我道:“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顾维熙冲我一笑道:“还是要说的,不然吃得不开心呀。”又问许念有什么想吃的。   一顿饭吃完,接下来就是坐着聊聊天消消食了。   许念应该也挺想跟我搞好关系,于是又开口要跟我互动:“小司是不是不太喜欢见生人呀?都不怎么说话呢。”   我说:“我慢热。”   顾维熙点点头笑着补充道:“对,而且小司在女孩子面前话更少。”   许念掩唇轻笑:“真的吗?那么喜欢小司的女孩子岂不是很发愁?”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景云。   景云淡定一笑,不紧不慢开口道:“维熙,我和小司有件事要告诉你。”   顾维熙问:“哦,什么?”   景云握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在一起了。”   顾维熙和许念同时大惊失色地忘记了控制音量:“什么?!”然后许念反应过来她不该这么失态,迅速收敛表情掩饰性地理了理鬓边的发。   我反握住景云的手,平静地看着顾维熙点点头:“嗯。”   顾维熙坐不住了,站了起来难以接受地看看我又看看景云:“你们逗我的吧……”   我和景云都摇摇头。   顾维熙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微愠地瞪着景云,指住他痛心疾首道:“景云!你……你连小司也下手啊?!我真是看错你了!”看起来真像想给景云一拳的样子。   景云连忙站起来,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对小司是真心的,以前那都是……唉。”   我看着景云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不禁有点幸灾乐祸地无声笑了。该啊,怪你自己从前作下的死吧,我偏不救你。   景云大为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却又有纵容的笑意。   顾维熙眉头紧锁又低头问我:“小司!这个混球有没有占你什么便宜?你告诉我,我一定不放过他!”   我:“……”虽然已经被占尽了便宜,但我也不能讲出来啊!   “咳……维熙,我相信他是认真的。”我只好这么说了一句。   景云表情郑重、态度诚恳地朝顾维熙点点头。   顾维熙呆了半晌,又严肃地盯着景云看了半天,终于将信将疑地说:“你最好是。”   景云苦笑道:“唔,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顾维熙这才回去座位上,用一种“我勉强接受这件事”的语气问:“多久了?”   我说:“其实也就是最近……”   然后我们都听到,许念声音痛苦地呻`吟道:“维熙……我……我的肚子好痛!”她面色苍白,抓着顾维熙的手用力到颤抖。   ……   不仅许念突然流产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顾夫人居然在许念手术之后用流产物去做了亲子鉴定,连顾维熙在当时也不知道,直到顾夫人给了他一份鉴定书。   许念肚子里的果然不是顾维熙的孩子。   婚约自然告吹了,据说许念的父母后来极尽卑微才求得顾家不追究。   原来顾夫人的一位外甥女那晚也在许念生日会上,平常就往顾家跑得挺勤,某次不小心在顾夫人面前说漏了嘴,顾夫人才知道儿子那晚被灌得烂醉如泥。   知子莫若母,再加上后来许念怀孕摊牌时没说实话,使得顾夫人知道了儿子有多依顺女友,同时也就对这双重巧合起了疑心,但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这个契机送上门来。   真相大白后顾维熙颇受打击,但可能因为是我之前的话给他做了一点心理铺垫,他花了一段时间也就顺利走了出来。   他还诚恳地同我道歉说当初不该冤枉我。   我笑答:“你好好的就行了。”   顾维熙展颜微笑:“你也要好好的。”   ☆、10.   10.   其实我不是没见过景云的父母和大哥,但几乎都是在小时候,而且只是寥寥数面,早已记不清他们的样貌。   所以当我打开门看到门外这位体态苗条、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士时,一时间并不能想到这是景云的母亲。   我疑惑地问:“请问您是?”   她红唇一弯,摘下墨镜来含笑打量我:“我这傻儿子总算是把人拿下了。”面目精致、容光慑人,根本看不出年龄几何,景云的好相貌确实是遗传的母亲。   我:“咳咳……”景!云!你什么时候告诉了家里!   景夫人好像有读心术,接着就慢笑道:“我们很早就知道啦,看那小子暗恋你的样子还是很有趣的,一边又要摆出一副心里谁都没有的样子,一边又要明里暗里对你好。”   你们很早就知道???我窘得脸上发烧,又不禁好奇,景云为我悄悄做过很多事吗?但意识到景夫人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我只好极力保持冷静、暂停胡思乱想:“阿姨您快请进。”   景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笑得无奈:“妈,您怎么一来就要出卖我?”却不太惊讶,估计之前他母亲也经常是不说一声就来了。   景夫人俏皮地耸耸肩:“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坐下喝茶的功夫,脸上的热度是下去了,可我还是觉得两只耳朵热热的。我也不敢怎么瞧景夫人,只一个劲儿盯着茶杯看。她同我说话,我答得也颇紧张,估计不少是……答非所问。   景云就坐在我旁边,当然知道我浑身紧绷,于是好笑地握住我手摩挲了一下:“小司,放松一点,我妈不是什么封建家长……唔,我爸也不是。”   景夫人也笑了:“阿姨很吓人吗?我可要伤心了,小司。”   我赶紧摇头:“没有!”   景夫人叹息:“那你见着景云的大哥,还不得更紧张?咱家就那孩子是个冰山脸——啊,不过其实性格挺可爱的。”   景云哭笑不得:“妈,您快别逗小司了。”   景夫人弯起嘴角,意味深长乜了一眼景云:“这就担心啦?哼,有本事自己把人绑牢,那么就算我是黑山老妖也吓不跑他的。”   景云颔首受教,笑着说:“是,是,儿子会再接再厉的。”   听着他们母子对话我忍俊不禁,心里大开脑洞地想,要是黑山老妖是景夫人这副模样,那估计观众会集体要求给反派加戏份。   时间渐渐到了傍晚,景夫人一合掌神情愉悦道:“好了,景云,小司,准备一下跟我回家,今天家庭聚餐!”   景云闻言终于有了一丝惊讶神色:“爸爸……也来了吗?”   景夫人笑睇我,说道:“是呀,只不过我好奇心重嘛,想要先来看看咱们家的未来成员,就让他管自己回去。”   景云半是无奈地瞧了他率真的母亲一眼,然后眼含征询地看向我:“小司,你愿不愿意参加……嗯,咱们家的家庭聚餐?”   景夫人也含着笑,静静地、期待地望着我。   我怔怔地想,谁能对着这么两双温柔的美丽眼睛说出拒绝的话?   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